文/袁帆
1937年“七七事变”后,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,妄图“三个月灭亡中国”,中华民族“到了最危险时刻”。此时,年值37岁的孙立人已从美国弗吉尼亚军校(VMI)毕业十年,担任税警总团第四团团长。从战争爆发的那一刻起,他就做好准备,随时冲上抗战前线,一展“精忠报国”之志。不久他如愿率部参加了淞沪抗战,身先士卒,英勇负伤,浴血战场。
孙立人伤愈后的留影(1938年春)
随着近年来公众对孙立人(1900-1990)抗战事迹的高度关注,有关他在淞沪战场的经历、负伤时间、地点等详细情况,也出现了各种说法与演绎,有些符合情理,有些明显臆造,但真实情况究竟如何,并无系统研究。为此,笔者试图通过检索当年的媒体报道,比对当事人的回忆录等方式,努力将碎片化信息形成较为可靠的“证据链”,尽可能还原史实真相;在深切缅怀前辈史迹中,致敬所有为民族独立与解放而牺牲的抗战英烈。
一、税警总团参战概述
展开剩余93%1937年9月下旬,已编入陆军第八军的税警总团,“奉命调沪参战,由海州经陇海、津浦、京沪铁路,专程迅速输送,在南翔下车。九月三十日,推进至小南翔地区,当晚集结完毕”。这是时任第八军军长兼税警总团总团长的黄杰(1903-1995)在回忆录中的讲述,他对税警总团的参战概括是,“从十月一日起至十二月五日止,在全战役期间,参加蕴藻浜及苏州河阵地守备战斗,及敌人在杭州湾登陆后,担负掩护大军转进作战等任务,历时六十六天”。
周家桥位置示意图(1937年)
10月1日税警总团正式投入战斗时,惨烈的“淞沪会战”从8月中旬开始已进行了近50天。从吴淞地区源源不断登陆的日军,虽然凭借陆海空立体攻势取得了战场主动权,但中国军队拼死抵抗,将战线控制在距离上海市中心区域约15公里的蕴藻浜一线。因此,税警总团首战即为“蕴藻浜阻击战”。
经过三星期的血战后,上海北面的重要支撑点“大场镇”于10月25日失陷,中国军队按照统一部署,向南撤退约8公里至苏州河一带再设防线。
孙立人担任税警第四团团长时的影像(1937年淞沪会战前)
在第一阶段的蕴藻浜实战中,税警总团所属的6个团战损率较高,在进行第二阶段苏州河防御战时进行了编制调整。孙立人由于指挥有方,被提拔为第二支队少将支队长兼任第四团团长。此时中国军队主动退至苏州河南岸,意欲利用苏州河作为天然屏障,阻挡日军从西面进入上海市区。1937年10月28日《申报》记载:“沪西周家桥附近激战,我军扼守苏州河南岸。”
《申报》1937年10月28日报道
从10月25日开始,孙立人率领所部防守苏州河防线的东翼周家桥地区,此地距离市区仅咫尺之遥,是进入上海中心的门户,必定成为敌人攻击的首要目标。孙立人深知自己肩上的重担,因此提前带领团营指挥官勘查防区情况,熟悉地形,找出敌人可能攻击方向和渡河地点,预设阵地,布置火力,为即将来临的恶战做好准备。
在之后的一周里,敌军试图从孙立人部防守的苏州河段渡河,因此税警总团经历了进入淞沪战场后又一场激烈的战斗,官兵伤亡惨重,包括第五团团长邱之纪,第四团一营营长李邦钦等多名团、营级指挥官阵亡。战斗进行到第六天,孙立人也在前线遭敌炮击,身负重伤,为抗战血洒战场。随后,孙立人被转移至市区医院抢救,在11月中旬再被转送到香港治伤,此为后话。
二、周家桥和丰田纱厂在哪里?
在当年的苏州河战场报道中,“周家桥”“丰田纱厂”屡被提起。那么,这两处战场要地在哪里呢?
《申报》刊登的沪西战区形势图
感谢当年《申报》记者编绘的“沪西战区形势图”,为我们今天清晰地标明了“周家桥”“丰田纱厂”“刘家宅”等史料上反复出现的重要战斗区域。从图上可知,“1”是周家桥,“2”是丰田纱厂,“20”是刘家宅。由东向西,丰田纱厂贴近中山路,往西即是周家桥镇所在。史料记载,“周家桥”是形成于清末的一个集镇,与法华镇、北新泾镇成为沪西地区三足鼎立之势。苏州河在镇区北面流过,并贴近连接沪西市区的“百利南路”(今长宁路),是由西面进入上海市区的必经之地,因此必定成为日军首要渡河夺取之目标。孙立人率部坚守这一地区,责任重大之程度不言而喻。
《申报》对丰田纱厂的报道
另外,还有一处重要地标与苏州河防御战密切相关,那就是“丰田纱厂”。“丰田”的字号我们都很熟悉,其实,始建于1919年的丰田纱厂就是日本著名汽车品牌早年的发家之地。当年的《申报》特别介绍过,“敌商丰田纱厂在苏州河南岸中山路以西,敌军原筑有坚固工事,现我军驻防该处,为重要据点之一”;“丰田系敌方资本家吸我膏血之大本营,创于民国十年,迄今十六年”;“为日本财阀丰田利三郎、西川秋次等组织,今被敌军阀摧毁,无异与彼财阀为仇也”;“敌军昨晚以迫击炮集中该处轰击,中十余弹,有一部被毁,并起火焚去一部,经我重加布置,异常坚固”。
日军绘制的战斗略图
此外,从日军的淞沪战场史料中也可得到相关印证。在当年担任攻击的日军第3师团步兵第68联队(鹰森部队)绘制的战斗略图中,可以清楚地看到苏州河南岸的日资丰田纱厂、中资申新纱厂都是其主要火力攻击目标,而这些目标和临近的周家桥地区正是孙立人部负责的防卫区域。
三、苏州河防御战与上海沦陷
1937年8月13日爆发的淞沪会战,是中国进行全面抗战后的第一场中心城市保卫战。在三个月的时间里,中日双方投入了上百万军队,中国军队不但使用了几乎全部的中央军精锐部队,还调集了川、桂、黔军等地方部队奔赴前线,但最终的结果是以上海沦陷而告终。苏州河防卫战是淞沪会战临近结尾的局部战斗,造成中国军队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,但我们一定要了解当时的战场环境与防守难度到底有多大?以税警总团防区为例:
1.(地势与阵地)从东面中山路开始到西面刘家宅,其正面防守宽度约为3公里,地势平坦,基本无险可守。由于战争爆发突然,根本无暇进行预先的“战场规划”,没有提前修筑坚固的防御工事。对此,孙立人记忆深刻:“苏州河的南岸原来不适于防守,遍地不是水田就是池沼,幸好河的南岸有纱厂的钢筋水泥建筑物可供利用,阵地前有苏州河,水流缓慢,窄的地方只有三十公尺左右,最宽也不过六七十公尺。敌人如果要抢渡,并非难事”(引自:孙立人回忆录)。
日军拍摄的苏州河南岸中国军队阵地概貌(1937年11月)
2.(天气与消耗)苏州河防御战开始于10月下旬,彼时已进入深秋时节,气温下降。“苏州河南岸一带,除了少数建筑物之外不是水田就是沼泽和河汊,工事如掩蔽部和交通壕很难构筑,只有泡在水里作战,天寒水冷,使官兵两脚麻痹,难以行动,同时受敌人炮火无情的摧残,伤亡惨重”(引自:孙立人回忆录)。与此同时,由于缺乏野战条件下的后勤保障体系,没有坚固掩体,官兵无法正常睡眠,白天不能生火做饭,只能啃干粮,喝冷水,体力消耗极大。
日军航拍轰炸苏州河南岸北新泾镇的照片(1937年11月)
3.(兵力与武器):经过前一阶段的蕴藻浜阻击战,部队战损率较高,且无兵员补充。到苏州河防卫战时,部队没有重型火力和防空火力支援,轻武器的弹药损耗量很高,而且弹药补充困难,“补给品能送达前方者,不及所需三分之一”(摘自:税警总团总团长黄杰阵中日记)
在与日军“空中飞机助攻,地面重炮轰击,后勤补给充足”的对比中,中国军队的防御难度被放大,虽然官兵以巨大伤亡迟滞了日军的攻势,但失利的结果已不可避免。11月11日,国民政府军委会发布《告上海同胞书》,内称:“我军因为战略上的关系,暂时从上海附近向后撤退……(这)绝不是战争的失败,而且真正的抗日战争,从这时候方开始”;“我们竭诚盼望上海同胞们始终抱着牺牲抵抗的精神……上海是我们民族精神所集中发扬的中心,上海的同胞们,要立志作国家精神上的长城”;“我们军队一定在最短时间内收复淞沪,来报答我们同胞,我们绝不辜负上海同胞的热望。”风雨凄其,上海于11月12日沦陷。
《申报》关于上海沦陷的连续报道(1937年11月12日-13日)
四、孙立人浴血苏州河
面对强敌,中国军人表现出顽强斗志,英勇杀敌,虽败犹荣!孙立人在苏州河防御战中身负重伤,用鲜血与生命诠释了“精忠报国”的崇高志向。
(一)他人对孙立人负伤情况的回忆
关于孙立人什么时间,什么地点负伤,现在的坊间说法主要来自第八军军长黄杰的回忆录,“十一月三日,敌乘我伤亡惨重,不断增援猛攻,税警总团第二支队司令孙立人身负重伤”。更详细的说法来自第二支队司令部参谋郑殿起的回忆录,“四日凌晨三时许,……(孙立人)走出(第五团)指挥所掩蔽部,弯腰低头用手电筒看地雷,一颗榴散弹在他的上空爆炸,将他的背部、臀部及两个上臂炸伤十几处,有八九块弹片进入体内”。
此外,清华1921级的浦薛凤(1900-1997)在其回忆录也曾有记载。1939年1月在昆明西南联大期间,“立人自贵州都匀抵此。伊在沪抗战,身中八九枪,经医治复元。真是有福气。此次来滇,得畅谈战役经过,及目前在贵州操练情形,甚为详细”。虽然浦薛凤没有详细说明孙立人如何“畅谈”在沪抗战的经过,但“身中八九枪”和郑殿起的“有八九块弹片进入体内”说法基本吻合,但后者“弹片伤”的说法显然更可信。
(二)孙立人本人的回忆
对于苏州河战斗及负伤的经过,孙立人本人的回忆是这样的:
1.10月25日,“带着本团的营长第一营李邦钦,第二营李鸿,第三营张在平,到苏州河南岸去观察地形及阵地配备、工事的构筑”;“我沿着河岸观察判断敌人有可能使用的渡河点,发现纱厂高楼前的河身最利用敌人渡河。所以告诉第一营营长李邦钦说,(这里)要特别注意,防止敌人夜间渡河”;“对于各种地形的利用,阵地的部署,都一一详加指示,并要各营务必在天黑之前将阵地筑好,预料敌人在一两天内就可能向我们阵地攻击”。这里所说的“纱厂”,就是“丰田纱厂”。根据史料,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在“8.13”前就在这里驻守。1937年8月9日傍晚,日军中尉大山勇夫就是从这里驾车冲进虹桥机场,从而成为中日淞沪战争的导火索。
2.10月26日,“拂晓,我再度去查看各营的防御工事,以及火线配备,一切做的都很好,而士气尤其高昂”;告诉士兵“日本人的火力比我们强,我们必须以智取,以谋胜,切不可鲁莽而作无谓的牺牲”。
3.10月27日,“对岸有零散的枪声传来,据斥候(注:侦察兵)报告,发现少数敌人的搜索部队”;指示部队“要阵地严加戒备,敌人在晚上可能就要开始行动了”;“半夜时,敌人在我所料定的地方以橡皮舟强行渡河,那个地方河宽不到四十公尺”。经过几个小时的战斗,至拂晓“枪声平息下来,敌人完全被消灭”“渡河的工具也被我们用密集的火力破坏”。
《申报》相关报道(1937年11月29日)
关于这段回忆中所述情况,1937年10月29日《申报》的一段报道可以为之鉴证:“我军自闸北江湾方向向西南移撤,早于前日(27日)照预定之计划,配备就绪,乃又由警戒线循序南移毗连租界西区之点,已将大夏大学放弃,安然退至苏州河南岸。敌海军陆战队遂占该处后,于昨日(28日)拂晓,图在周家桥方面渡河,经我军在炮火之下,沉着应战,以机关枪扫射,敌终未得逞。”
4.10月28日,自前一日敌军开始渡河,双方经过一夜的战斗后,孙立人部打退日军进攻。“早上天气很好,敌人(陆军和空军)非常活跃,对我进行炮击和轰炸”;中国军队“受敌人炮火无情摧残,伤亡惨重。下午六时左右,我从前线巡视回来,到了团指挥所,已经天黑了。一路上看到许多伤亡的士兵,多因炮轰受伤”。当夜,敌军再次发起渡河攻击,孙立人接到黄杰总团长电话,“说左翼(第五团)防线敌人已强行渡河,我方阵地已被突破,现调第三团至该团防区增援,以歼灭渡河之敌”;“我接了电话之后,马上前往第五团指挥所”。
整个夜晚,孙立人往返于各处战场之间,但第三团未能有效增援,部分敌军渗透进苏州河南岸,情况十分紧急。
5.10月29日,天亮时,孙立人“打电话给第五团指挥所联络,正好接电话的是团长邱之纪”;孙告诉他,“第三团已溃散,不能增援了,但我另外抽第四团第一营来帮助反攻”。非常不幸,不久即接到第五团报告,说“邱团长出指挥所没多远,就被敌人炮弹炸死了”。整个上午,孙立人都在为调动预备队第一营做准备,“由营长李邦钦率领,以肃清已渡河的日军为目的,限正午十二时开始威力搜索,攻击前进”。
到下午三点十分,李营长报告,“攻击甚为顺利,防区战地大部攻克,并且可以看到苏州河的南岸了”。但不久又得到报告“李营长受重伤”(后牺牲),孙立人即刻赶往前线。这时一营已攻抵苏州河边,孙立人到达后,发现敌人“两岸工事非常坚固,对岸地势较南岸高,浮桥做得约三公尺,人与步兵重武器都可以通过,对我方威胁很大,所以我决心要在黄昏后把浮桥及桥头堡破坏,以免后患”。
《申报》的相关报道(1937年10月30日)
《申报》随军记者10月29日晚间报道中记述:“今晨起,敌以大炮向苏州河南岸丰田纱厂以西我军阵地轰击,尤集中于华漕镇,敌机亦来回侦查投弹,至午稍形沉寂,惟至午四时半,炮声又起,丰田纱厂中弹起火,迄报告时尚未熄灭。”所述情况与孙立人回忆相互印证。
黄昏后,孙立人召集一营的代理营长及各连长讨论如何破坏敌桥头堡和浮桥,提出了“火攻、潜水爆破、火力强攻”等三个方案。晚七时,战斗开始。但前两个方案实施过程中均被敌人破坏,未达到预期效果。最后只得进行强攻。
孙立人始终都在前线督战,战斗进行到半夜,苏州河南岸敌人阵地被攻克。正当部队开始破坏浮桥时,“河对岸一阵火炮向我们射击过来,弹片齐飞,我只觉得身上一麻就人事不知晕过去了。但我心中仍然有些明白,我任务还未了,也还未交代,我死了是不甘心的”。
(三)哪一种说法更可信
战火纷飞,生死无常。能在战争中幸存下来已属不易,在几十年过后回忆往事,能说出大概已属不易,做到准确无误的概率很小,除非能留下“战场日志”做参考,而这个要求恰恰在抗战军人中极少有人能做到,包括“黄杰、郑殿起”,当然“孙立人”也一样。
为此,我们只能综合各种史料进行对比分析,努力做到“去伪存真,去粗取精”。关于税警总团与孙立人参加“苏州河防卫战”的基本情况,梳理后得出的基本结论如下:
1.参战时间:从10月25日至11月3日,前后共10昼夜。开始时间采用孙立人之说,结束时间采用黄杰之说。
2.邱之纪(1902-1937):阵亡时间是10月29日上午,地点是税警总团防区的第五团指挥所附近。采用孙立人之说。
3.孙立人:负伤时间是10月29日深夜至10月30凌晨之间,地点在税警总团防区右翼的苏州河南岸周家桥地区。采用孙立人之说。
五、昔日战场今何在?
88年过去,苏州河防卫战的昔日战场现在是什么情况,还能找到战争遗迹吗?带着这个问题,我根据掌握的史料,进行了一次淞沪抗战历史的“田野调查”。
周家桥地区现状示意图
当我按照地图标示,来到上海内环线以西,苏州河与长宁路包围的周家桥地区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楼大厦与都市风光,“上海花城”“虹桥馨苑”,一个个诗意的小区名字给人以遐想,当年的农田沼泽早已荡然无存。经过治理的苏州河静静流淌,在夏日阳光下波光粼粼,一派和平安逸的景象,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战争的影子?
周家桥地区的苏州河两岸现状【南岸(左),北岸(右)】
令我怦然心动的是,在靠近中山西路的苏州河边,我找到了一片尚待开发的老旧厂区,在沿街的一座小楼纪念牌上,明确标明这就是“丰田纱厂”旧址。从网上竟然找到了这座小楼的历史照片,原来这就是当年日商丰田纱厂的办公楼,是一栋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百年历史建筑。难怪现在被栏杆包围起来,显然没有被纳入被开发改造的范围。
丰田纱厂老建筑对比图
这栋老建筑无疑是淞沪会战的见证者,当年就处在税警总团孙立人所部的防区内。“纱厂”二字多次出现在《孙立人回忆录》中,我相信孙立人一定来过这里!
虽然物是人非,但历史并未湮灭。在和平的环境里,我们找寻战争的遗迹,只为“呼吁和平,反对战争”。哪有什么天上掉下来的“岁月静好”,只是因为有一代代保家卫国的战士在为我们流血牺牲!
淞沪战场上的中国军人
站在这片曾经炮声隆隆,牺牲过万千烈士的昔日战场上,我仿佛觉得孙立人将军浴血苏州河的一幕就发生在昨天。有情有义的朋友们,您若有心,就请抽点时间来战场遗址凭吊那些抗战英雄们吧,其实他们并未走远……
(2025/7/6 撰写于上海)
声明:原创文章。主要参考《八一三淞沪抗战——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》《孙立人回忆录》等资料,部分图片来自网络,特向原作者致谢!
作者简介
袁帆,清华大学建筑工程系1975级校友,人生多有跨界,兴趣爱好广泛,文笔朴实耐看。退休后专注于文史研究,多篇成果被国家级、省市级以及清华大学媒体刊发。2023年,被清华大学档案馆、校史馆聘为“清华史料和名人档案征集工程”特邀顾问。
发布于:天津市财富牛-安全的杠杆炒股平台-专业在线股票配资网-股票配资官网首页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